“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自信能考入书院?那你还真对得起你那天才之名了。”我坐在他身边说道,心想这身因在旧书楼抄书时兼职当管理员得到的黄色的教习服还真是个不错的招牌。
胖男孩完全没注意到我话里的挪揄之意,还更加得意的扬起了头:“这位先生我们别过吧,这一糖之恩我陈皮皮不会因为你笑我一句‘相吞何太急’而勾销的,待我成为书院院长的学生后,整个书院我罩你。”
“厉害了我的天才。”我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据说院长收学生有外貌限制的,皮皮大天才你要不要先减减肥?”
“你这种母爱泛滥的女人啊,打趣别人家的小孩子很有意思吗?”
“真的很喜欢小孩子,自己找男人生去啊!靠着买糖果期期艾艾很无聊啊!”
言毕天才陈皮皮挥一挥衣袖走了,没有带走半块糖猪,看来他是决定要减肥的节奏了。
那半块糖猪被陈皮皮扔进了河里,很快就被水里的鱼抢食殆尽。糖虽然化在了水里,可是我因为刚才事件发生而开始的思考却没有化在水里。
一直以男性思维左右行动的我真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天也能与母爱泛滥一词沾边,但其实这只是因为看见糖人摊老板一家人生活和美而被感染了吧?毕竟那可是平凡幸福的生活,就算不向往也不会不感动吧。
至于小孩子,难道不可爱吗?虽然我那帮亲传弟子优秀率委实低下,但我还是要说,和小时候的他们共同生活的日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间段之一,对小孩子抱有亲切感明明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我对于陈皮皮说我借买糖来想男人的缘由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上去怎么像七师妹那思春期女青年了!对此的思考使我开始了今生又一个不眠之夜。
待到如眉柳丝拂河水,春阳脉脉镀清波的时候,将头埋在羽毛里一个晚上的水鸟们便开始伸伸胳膊蹬蹬腿,在水面上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玩耍与觅食。
其中有两只水鸟特别引人注目,因为它们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我脚边,我之所以能注意到它们倒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不怕我的畜牛生现世,而是它们正在进行的是令人难以言状的“玩耍”。
看着两个小家间或在对方身上跳来跳去,间或你蹭我来我蹭你,我不由得感慨二师兄有时候也会说些有营养的道理的,比如爱情特别伤脑子伤脑之余还伤伤心伤身。
事实上在环境良好的文明城市或特别落后的偏僻地区中,乱放闪光弹的动物并不是特别罕见——站在山上看远处野狼搞事情是我那个时代明宗年轻人特有的消遣方式之一。
回想到这里我才进一步想起来,我昨晚在糖人摊买的糖人其实是一对比翼而飞的燕子。
“污者见污,人小鬼大。”我望着陈皮皮离开的方向感慨,“你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正月十六对于天下学子都是个痛苦又快乐的日子,因为天下大多数学堂都会在今天结束寒假开始上课。
前一天还在四处玩乐闹腾得昏天黑地,今天就不得不开始长达数月的、更加黑暗的学习生涯。这种冰火两重天式的落差即使我没亲身经历过,也能从十几年来的今天能看见的书院外院学生们的相同举动中窥探出些许绝望。
年轻人的绝望很少是真正失去希望的,诸如有人能在漫漫学习之路中得到更好的享乐方法,何况对于很多准备考入书院的少男少女而言,考入书院开始漫漫求学路倒是个改变命运的开端。
书院外的人向往着书院里面的垫脚阶梯,书院里面的人好奇着书院外面的纷繁,因此不少常年在书院苦修的教习教授都会在这一天放下手上的活计去围观那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其中旧书楼二楼以视角极佳而成为了他们观望的最佳据点。
“好吵啊,我今天白天干脆不抄书好了······”回到书院的我由于一夜没睡难得有点清净功夫下降,而且实在无法静下心的我在自己的大本营找不到可以观望的窗户,我不得不下楼挤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
再然后我在人群中听见某个角落传来了熟悉的琴声箫声辩论声,上前一看果然是几位二层楼的同门们聚集在一处看风景。
“盛事啊,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家难的在非饭点聚的这么齐整。”我拍了拍七师妹的肩膀问道,除了二师兄和两个棋疯子外,我的同窗们竟是全都聚到了这里。
“四师兄昨晚算了一卦后,大喊了一声今天有很值得一观的大事件发生。”
“对此二师兄特地出关对他一顿好骂,但正是如此我们都知道了这件好玩的事情。”
“虽然四师兄有时不是很着调,但他算命还是很准的。”
“所以为了亲眼见证大事件的发生,我们出于好奇就来了啊。”
大事?那我倒真的有必要留在这儿围观而不是远离拥挤的人群再去逛街了。
“大事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今天有对你而言很值得注意的事情喔。”末了七师妹特地神秘兮兮地冲我一笑。
“不就是老师和大师兄出门游历大半年后回来了嘛,大师兄不就站在那边同几位师弟讲话。”
“师!姐!你知不知道女人要有神秘感才美丽,故事要会卖关子才动听!”
“道理我都懂,然而我又不是瞎······我的天啊!”我很难得的惊叫出声。
说话时我眼角不经意间瞄了新出炉的成绩单一眼,赫然发现早上考的三门试卷的最终成绩揭晓后,有一名考生竟然拿到了三科最好的成绩“甲上”。
书院外院入学考试很难众所周知,因此得三科甲上很稀罕,可更稀罕的是拿到三科甲上的人,正是考试前一天还能因吃喝玩乐弄丢钱包的胖男孩陈皮皮。
“那个叫陈皮皮的三科甲上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此等人才大师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替老师做主招进二层楼来?”发现大师兄停止与师弟们的交流后,我便走上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我恐怕做不了主······老师也回长安了,只是还没有回书院来。”
我叹息一声,老师啊老师,长安城各大酒楼的美食对您的吸引力比书院朝气蓬勃的胜景大那么多吗?
“话说师妹你怎么知道那位新生是十岁出头的孩子?”
“啊,这倒是个不长不短的故事了······”
我把前一天晚上逛庙会夜市路遇陈皮皮的始末同他讲了一遍,刻意回避了一些细节——不知为何我觉得有的话同这个干净木讷的人讲起来就格外的不顺口啊。
当下午的三科考试结束而陈皮皮又得到三科甲上后,整个书院都开始沸腾了——书院门口的成绩单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而陈皮皮从某个角落拎着一包零食出现在看榜人面前询问成绩时,人群的沸腾达到了最高的高潮。
“我们要不要去救救那可怜的孩子?”
“可惜师弟师妹们好像不能对这件事出力了。”
听了大师兄这句话后我才发现,在围堵陈皮皮周围的人群中赫然有七师妹兴致勃勃的在捏他的脸蛋,亦有四师弟和十一师弟口沫横飞地和他讨论人生,更不要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六老九老十用锤子洞箫古琴在一旁配乐了。
“苦孩子。”我看着这番情景喃喃道。
然而当某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书院门口时,这高潮与陈皮皮的痛苦便在最热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到了头。原因很简单,因为夫子很高,所以所有的人都会在他出现时先保持沉默。
人群自动为老师分开了一条路,老师得以很轻易的来到了陈皮皮身边牵起他的手,之后他便带着陈皮皮往后山方向走去,饶是我站的距离稍远,我也看见了几须臾前还饱受折磨的陈皮皮笑成了一朵花。
“传说极西干旱之地有一种蝉,此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洗澡,于寒风间晾翅,振而飞破虚空。”
“此蝉不凡,你可以向它学到些什么。”
待到二层楼的同窗们全部聚集到老师的草屋对他的归来时,老师坐在桌旁正一边消灭着桌上的零食一边对同样在消灭零食的陈皮皮说了这一番话。
陈皮皮听着这故事似有几分神往之意,连消灭食物的速度都慢了几分,虽然很可能他的小脑袋想不出他可以同这蝉学到什么。
大师兄看着我笑了,然后二师兄也难得面露笑意,再然后师弟师妹们或跟风或略感愧疚的笑了。
我没有笑,而是收拾好不知何时开始绝不离手上的写簪花小楷的纸笔向众人行了一礼离开。
事实上此时的我心情非常好。
老师向陈皮皮讲二十三年蝉的故事的目的自然是希望他学会隐忍藏拙和忘记经历的苦难,而他以二十三年蝉作为正面例子教育弟子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正是对二十三年蝉的肯定与表扬,这真的很让身为二十三年蝉的我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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